一、熔岩中的遗宫
硫磺味裹挟着热浪扑面而来,宁拙踩着冷却的玄武岩碎屑,望向远处翻滚着橘红色岩浆的火山口。那里云雾缭绕的岩壁间,隐约可见飞檐斗拱的轮廓 —— 那便是先贤大能遗留的机关仙宫,如蛰伏的巨兽,在烈焰中等待了千年。
母亲的血痕还残留在掌心的玉印上。三天前,她用最后的灵力撑开护罩,将这枚刻着 “我佛心魔” 的宝印塞进他怀里,自己则被喷发的火山弹吞噬。“掌印者…… 可入仙宫……” 她最后的声音混着岩浆的轰鸣,成了宁拙此刻唯一的支撑。
玉印突然发烫,烫得他几乎握不住。抬头时,原本封闭的岩壁竟缓缓裂开,露出十二根青铜柱支撑的拱门,柱身上雕刻的星图正随着岩浆流动而变换方位。宁拙深吸一口气,迈步踏入的瞬间,身后的石门便轰然合拢,将火山的咆哮隔绝在外。
二、佛魔一念间
甬道两侧的壁灯次第亮起,幽蓝的火光映出满墙的机关图谱。宁拙抚摸着冰凉的石壁,忽然听见头顶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,数十枚青铜箭镞从暗处射出。他下意识地将玉印挡在身前,印面上 “佛” 字突然亮起,箭镞竟在空中折转方向,齐齐钉入两侧的凹槽。
“渡己为佛,渡人成魔。” 母亲曾说的口诀在耳畔回响。宁拙望着印面上流转的微光,想起幼时看母亲驭使机关兽时,指尖轻叩玉印的模样。那时她总说:“寻常人御机关,如负重登山;掌印者刻心印,便如振翅飞鸟。”
转过拐角,豁然开朗的大殿中央,悬浮着一具丈高的机关仙偶。它身披鎏金铠甲,手持九环锡杖,眉心嵌着的鸽血红宝石正发出警示的红光。殿内忽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,十二具铁人从暗处走出,关节处的齿轮咬合声震得地面发颤 —— 这是仙宫对后继者的第一道考验。
三、一纵万机巧
宁拙握紧玉印,指尖在 “魔” 字上轻轻一叩。刹那间,印面腾起黑雾,涌入大殿四周的机关枢纽。那些原本要扑上来的铁人突然停滞,关节处冒出缕缕青烟,转而掉转方向,将兵器对准了中央的仙偶。
“娘说的没错,轻刻心印,驭机关若羽。” 宁拙踏着满地齿轮碎片,在铁人阵中穿梭如游鱼。其他修士若在此处,定会被仙宫的灵力威压逼得神疲意重,可他掌心的玉印却如活水,将仙宫的机关之力源源不断地导入体内。
仙偶的锡杖突然横扫,带起的劲风掀飞了宁拙的外袍。他足尖点在一枚悬浮的青铜环上,借着反弹之力旋身跃起,同时叩动玉印上的 “佛” 字。原本散落的铁人残骸竟自行拼装,化作一柄长剑落入他手中。剑光与仙偶的铠甲碰撞,迸出的火星点燃了殿顶垂下的灯盏,照亮了横梁上题着的诗句:“仙偶通灵秘,工巧合至理。”
四、月下现真身
战至深夜,宁拙终于劈开仙偶的核心。宝石碎裂的瞬间,整座仙宫突然剧烈震动,殿顶缓缓开启,露出火山上空的满月。月光倾泻而下,将满地的机关碎片镀上银辉,那些碎片竟如活物般聚拢,在他面前拼出一扇通往更深处的玉门。
玉门内侧刻着完整版的《仙工开物》总纲,末尾四句正是母亲教他背过的口诀:“开宇出新境,物华与天齐。古钟传法度,月下舞清辉。” 宁拙伸手触碰那些字迹,玉印突然腾空而起,化作一道流光融入门扉。
门后传来古钟长鸣,震得他识海翻涌。恍惚间,他看见先贤大能端坐于星辰之间,指尖轻点便有万千机关运转如织。“真身具万象,人间谁与敌!” 大能的声音与母亲的叮嘱重叠,宁拙突然明白,所谓真身,从来不是机关的形态,而是掌印者心中的乾坤。
当他再次睁眼时,已身处仙宫最高处的观星台。掌心的玉印泛着温润的光,远处的岩浆在他眼中化作流动的灵纹,整座仙宫的脉络清晰可见。宁拙对着火山口的方向深深一拜:“娘,孩儿定不负嘱托,让仙工之术重现人间。”
夜风穿过回廊,带着新铸的机关铃音,仿佛在应和他的誓言。月光下,少年的身影与仙宫的剪影融为一体,成为这座火山深处,最动人的传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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