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岁岁有今朝

秦嫣这辈子跟“羊”算是结下了不解之缘。打小在陕北的黄土坡上长大，睁眼是漫山遍野的白羊，闭眼是羊圈里此起彼伏的咩叫。后来进城打工，没学历没手艺，最后还是干回了老本行——在城郊的养殖场里当起了羊倌，这一摸就是半辈子。她手上的茧子比同龄人的都厚，指腹上带着常年摩挲羊毛留下的细软触感，连做梦都能梦见自己躺在云朵似的羊群里。

养殖场新来的兽医温景然，是第一个让秦嫣觉得“不像羊”的人。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，戴着细框眼镜，说话时语调平稳，连递东西都带着股斯文劲儿。第一次来养殖场时，秦嫣正蹲在羊圈里给难产的母羊接生，满手的血污溅到了袖口，抬头就看见温景然站在栅栏外，镜片后的眼睛平静无波，既没有嫌脏，也没有露出丝毫惊讶，只是淡淡开口：“需要帮忙吗？我学过产科助产。”

那天秦嫣才算开了眼，看着平日里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温景然，跪在泥地里动作麻利地给母羊助产，额角渗出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，却半点没影响他的动作。直到小羊羔顺利落地，发出微弱的叫声，他才松了口气，摘下沾了泥的手套，冲秦嫣笑了笑：“没事了，母羊身体底子不错。”那一笑，秦嫣觉得像是初春的阳光照进了羊圈，暖烘烘的。

打那以后，温景然成了养殖场的常客。他不像其他来考察的专家那样摆架子，每次来都会主动帮秦嫣喂羊、清理羊圈，甚至还会跟她请教养羊的诀窍。秦嫣这人实在，见温景然态度谦和，又肯吃苦，便把自己几十年的经验倾囊相授，从怎么辨别羊的健康状况，到如何调配饲料，说得头头是道。温景然总是认真地听着，时不时推推眼镜，提出些专业的建议，两人倒也相处得十分融洽。

秦嫣一直觉得温景然是只“绵羊”，温顺、无害，甚至有些过于正经。直到上个月养殖场停电，冷库的发电机坏了，里面储存的饲料眼看就要变质。秦嫣急得团团转，给温景然打了电话，他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，还带来了几个朋友，连夜帮忙把饲料转移到附近的冷库。忙到后半夜，大家都累得瘫在地上，秦嫣看着温景然被汗水浸湿的头发，递过去一瓶水：“温医生，今天真是谢谢你了。”

温景然接过水，拧开喝了一口，目光落在秦嫣沾了灰尘的脸上，忽然伸手替她拂去了脸颊上的草屑。秦嫣愣了一下，脸颊瞬间烧了起来，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。温景然的手僵在半空，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，语气依旧平静：“脸上有东西。”秦嫣心跳得飞快，低着头不敢看他，只觉得今晚的温景然，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。

真正让秦嫣意识到不对劲，是在她生日那天。她这辈子没怎么过过生日，那天却收到了温景然送来的礼物——一条银项链，吊坠是一只小巧的羊，做工精致。秦嫣拿着项链，有些不知所措：“温医生，这太贵重了，我不能收。”温景然却坚持要她戴上，还亲自帮她系好，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的脖颈，带来一阵酥麻的触感。“一点心意，”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沉，“我觉得很适合你。”

那天晚上，温景然请秦嫣去镇上的餐馆吃饭。席间，他没像平时那样只聊工作，反而问起了秦嫣的过去。秦嫣借着酒劲，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自己的童年，说起了进城后的不易，说起了这些年跟羊打交道的日子。温景然静静地听着，时不时点头回应，眼神里带着秦嫣看不懂的情绪。

回去的路上，月光洒在乡间的小路上，两人并肩走着，沉默不语。快到养殖场门口时，温景然忽然停下脚步，转身看向秦嫣：“秦嫣，我喜欢你。”秦嫣猛地抬头，以为自己听错了，瞪大了眼睛看着他。温景然的眼神异常认真，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，反而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坚定：“我不是一时兴起，从第一次见你给母羊接生，我就觉得你很特别。这些日子跟你相处，我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你。”

秦嫣彻底懵了，她从未想过温景然会对自己有这种心思。在她眼里，他是高高在上的医生，而自己只是个普通的羊倌，两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她慌乱地摇头：“温医生，你别开玩笑了，我们不合适。”说完，转身就想跑进养殖场，却被温景然一把拉住。

他的力气很大，跟平时那个文弱的形象截然不同。秦嫣挣扎着想要挣脱，却被他拽进了怀里。温景然的胸膛坚硬而温暖，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，却让秦嫣感到一阵恐慌。“我没开玩笑，”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，带着一丝沙哑，“秦嫣，我知道你觉得我们不合适，但我不在乎你的身份，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。”

那天晚上，秦嫣稀里糊涂地被温景然带到了他在镇上的公寓。房间布置得简洁而温馨，跟他的人一样。秦嫣坐在沙发上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，心里既紧张又害怕。温景然给她倒了杯温水，坐在她身边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：“秦嫣，给我一个机会，好吗？”

接下来发生的事情，秦嫣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像是一场梦。温景然褪去了平日里的温和，眼神里充满了占有欲，动作也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。秦嫣一开始还在反抗，可在他的温柔攻势下，渐渐失去了力气。她从未想过，这个看着特别正经无害的男人，发起疯来会这么可怕，就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，一旦露出獠牙，就再也收不回去。

第二天早上，秦嫣是在温景然的怀里醒来的。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，落在他安静的睡颜上，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斯文无害的模样。秦嫣看着他，心里五味杂陈，既有被欺骗的愤怒，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。她轻轻推开他，小心翼翼地穿上衣服，想要偷偷溜走，却被温景然抓住了手腕。

他醒了，眼神清明，没有了昨晚的狂热，却多了一丝温柔：“要走吗？不多待一会儿？”秦嫣咬着唇，不敢看他：“温医生，昨晚的事……就当没发生过吧。”温景然却坐起身，将她拉回怀里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：“秦嫣，我不会让它就这么过去的。我会对你负责的。”

从那以后，温景然就像是黏上了秦嫣。每天准时出现在养殖场，帮她干活，给她送早餐，晚上还会约她出去吃饭散步。他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思，眼神里的温柔和占有欲毫不掩饰。秦嫣一开始还想逃避，可温景然的攻势实在太猛，加上身边的人都在劝她，说温景然是个好男人，错过了太可惜，她渐渐也就默认了两人的关系。

只是秦嫣慢慢发现，温景然根本就是个“闷骚”到极致的人。平日里在外人面前，他依旧是那个斯文有礼的温医生，可一到两人独处时，就会变得格外黏人，还总爱说些情话，做些亲昵的动作。有一次秦嫣正在给羊梳毛，温景然从身后抱住她，下巴蹭着她的肩膀：“嫣嫣，今天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？新上映的爱情片，听说挺好看的。”秦嫣无奈地翻了个白眼：“温医生，你能不能正经点，这可是在羊圈里。”温景然却轻笑一声，在她耳边低语：“在你面前，我不想正经。”

秦嫣摸了半辈子羊，没想到到头来摸到了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身上。她看着身边这个时而温柔时而霸道的男人，心里又气又笑。惨痛的教训终于让秦嫣大彻大悟，珍爱生命，远离闷骚！可话虽这么说，当温景然再次牵起她的手，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时，秦嫣还是忍不住红了脸颊，任由他将自己拉向远方。或许，这只“狼”，也没那么可怕吧，秦嫣在心里默默地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