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 章 永夜
墨色的天幕低垂，没有星月，只有风穿过枯林的呜咽。林缚蜷缩在断墙后，指尖的火把早已熄灭，最后一点火星在潮湿的空气中挣扎着湮灭。他数着自己的心跳，每一次搏动都撞在胸腔里，发出空洞的回响 —— 这是永夜降临的第三个月，也是他独自存活的第七十三天。
断墙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，像某种节肢动物在枯叶上爬行。林缚攥紧腰间的锈刀，刀柄上缠着的布条早已被血浸透。三个月前，天空被暗紫色的雾霭吞噬，太阳再也没有升起，那些在白日里温顺的家畜开始变异，长出獠牙与复眼，而人类…… 正在变成比怪物更可怕的东西。
“呜 ——” 悠长的嘶吼从东方传来，林缚猛地贴紧墙壁。他看见远处的废墟上空，一团蠕动的黑影正缓缓升起，无数发光的触须在其中伸缩，那是被称为 “夜母” 的存在，据说第一批永夜的幸存者，都成了它的食粮。
第 2 章 火泉
在第七次与饥饿抗争后，林缚循着地热的暖意找到了火泉。那是一处裂开的山缝，赤红的岩浆在地下翻滚，将周围的岩石烤得滚烫，蒸汽中弥漫着硫磺的刺鼻气味，却意外地能驱散夜行动物。
他用石块搭建了简易的灶台，将最后半块压缩饼干掰碎，泡在热泉里。饼干遇热膨胀，散发出微弱的麦香，这是永夜以来他闻到过最诱人的味道。就在这时，泉水中突然泛起涟漪，一只布满鳞片的手猛地伸出，抓住了他的脚踝。
林缚挥刀砍去，刀刃切开皮肤的瞬间，绿色的血液喷溅而出。他看清那是个半人半鱼的怪物，鳃部还在徒劳地开合，眼中却燃烧着人类的痛苦。“救…… 救我……” 怪物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，鳞片下的皮肤正在溃烂。
火泉深处传来轰鸣声，林缚拽着怪物的手臂将它拖上岸。山缝突然扩大，更多的岩浆喷涌而出，映亮了怪物后背的烙印 —— 那是 “破晓组织” 的标志，三个月前，这个组织曾宣称能驱散永夜，如今却只剩这些变异的残部。
第 3 章 野外世界
离开火泉的第十天，林缚终于明白永夜后的世界有多诡异。他踩着没膝的蕨类植物前行，这些本该在潮湿角落生长的植物，如今长到了两人高，叶片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。一只兔子突然从草丛窜出，却在月光下露出尖牙，朝着他的喉咙扑来。
“咔嚓” 一声，兔子被凭空出现的藤蔓缠住，瞬间化作一具干尸。林缚转头，看见个穿着兽皮的少女站在树杈上，手中握着根缠着荆棘的长鞭。她的瞳孔是竖瞳，像某种猫科动物，嘴角还沾着暗红色的液体。
“新来的？” 少女翻身跃下，落在他面前时，林缚才发现她的脚爪能轻易刺入岩石，“这是‘异变林’，晚上出来晃悠，跟送死没区别。”
跟着少女来到临时营地，林缚看到了更多 “异类”：失去双腿却能像蛇一样滑行的老人，背上长着蝉翼的孩童，还有个能用皮肤吸收阳光的壮汉。“我们都是被夜母遗弃的。” 少女递给她一块烤肉，肉香中混杂着草木灰的味道，“永夜不是灾难，是筛选。”
第 4 章 截胡
破晓组织的追兵在第七天追上了他们。二十个穿着黑色机甲的士兵包围了营地，为首的男人面罩下露出半张机械脸，声音像齿轮摩擦：“交出夜泉结晶，饶你们不死。”
林缚握紧了从火泉带出的红色晶体，那东西能在黑暗中发光，也是他维持体温的关键。少女将他护在身后，长鞭上的荆棘突然竖起：“想要结晶？先问问我的‘荆棘’答应不答应。”
战斗在瞬间爆发。机甲的光束切开夜空，却被老人喷出的黑雾吞噬；孩童扇动翅膀，撒下的磷粉遇光爆炸，将两个士兵炸成火球。林缚趁机绕到机甲后方，将晶体狠狠刺入能量管道 —— 他在火泉时发现，这东西能瓦解机械动力。
“截胡的来了！” 远处传来呐喊，一群骑着变异狼的掠夺者冲了过来。破晓组织腹背受敌，为首的机械人怒吼着启动自爆程序，林缚拉着少女扑进掩体，只听轰然巨响，冲击波将周围的树木连根拔起。
硝烟散尽后，掠夺者的首领拿着晶体狂笑，却没注意到晶体表面正在龟裂。林缚按下少女想要冲出去的冲动，轻声道：“等着。” 话音刚落，晶体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，将掠夺者们瞬间蒸发，只留下一地灰烬。
第 5 章 新生
光芒散去后，林缚感到体内涌起暖流。他低头，看见手臂上的旧伤正在愈合，皮肤下仿佛有星光在流淌。少女惊讶地指着他的后背，那里不知何时长出了银色的纹路，像某种古老的图腾。
“这是…… 觉醒？” 老人喃喃道，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，“百年了，终于有人能承受夜泉的力量。”
当晚，营地举行了简陋的仪式。孩童用磷粉在地上画出法阵，老人吟唱着失传的歌谣，少女将火泉的泉水浇在林缚头顶。冰凉的液体流过皮肤，那些银色纹路突然亮起，在夜空中投射出巨大的星图 —— 那是永夜前的世界，有太阳，有月亮，有蓝色的海洋。
“你将带领我们走出永夜。” 少女的眼中闪烁着希望，“你的名字，应该叫‘启明’。”
林缚，不，现在应该叫启明了，他望着星图，突然想起永夜前母亲给他讲的故事：“黑夜再长，总会有星星点灯，等到东方泛起鱼肚白，所有的黑暗都会退让。” 他握紧拳头，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，知道一个新的时代，即将在他手中开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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