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:警局的常客
陶泥在转盘上旋转,杨昭的指尖沾着湿润的土黄色,正试图将坯体拉成一只撇口瓶。工作室的窗户开着,初夏的风卷着槐树叶的清香进来,却吹不散她眉宇间的疲惫。转盘的嗡鸣突然被尖锐的手机铃声打断,屏幕上跳动的 “杨锦天” 三个字让她叹了口气。
“姐,凌空派出所。”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不耐烦,背景里还能听到金属碰撞的脆响。杨昭捏着手机走到窗边,看着楼下车水马龙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多肉 —— 那是杨锦天去年生日送的,说 “艺术家就得养点有格调的植物”。
“又怎么了?”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。
“不是我!” 杨锦天的音量陡然拔高,“胖子喝多了跟出租车司机吵起来,那家伙抄起扳手就打,我们是受害者!”
“受害者需要我去捞人?” 杨昭弯腰穿上帆布鞋,鞋跟处磨出的破洞硌着脚后跟。她记得上周去城东派出所领人时,值班民警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惯犯家属,“地址发我微信,等着。”
出租车穿过城南的老街区,墙面上斑驳的涂鸦逐渐被统一的灰色围墙取代。凌空派出所门口停着辆沾满泥点的捷达,车身上 “代驾” 两个字被踹得变了形。杨昭付了钱,刚走到值班室门口,就听见杨锦天在里面嚷嚷:“我姐马上就到!你们凭什么扣人?”
玻璃门推开的瞬间,三个穿着校服的半大孩子同时转头。杨锦天额角贴着纱布,嘴角还有淤青,看见她进来立刻梗着脖子别过头;旁边矮胖的男生缩着肩膀,校服拉链挂在嘴角,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 T 恤;最后那个瘦高个正偷偷往裤兜里塞烟盒,被杨昭一眼瞪得手忙脚乱。
“警察同志,我是杨锦天的姐姐。” 她将身份证放在柜台上,指尖的陶泥印在塑料壳上,像朵诡异的花,“孩子们不懂事,给您添麻烦了。”
老民警推了推眼镜,调出监控录像:“不是我们要扣人,是出租车司机额头缝了五针,非要赔偿。你弟弟他们把人车玻璃砸了,还追着打了半条街。” 屏幕上,杨锦天抡着共享单车链条的身影在路灯下忽明忽暗,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兽。
杨昭沉默地掏出银行卡:“医药费和修车费我来赔。” 她的目光扫过三个低着头的少年,落在杨锦天紧握的拳头上 —— 那双手上周刚因为打架被划破,现在又添了新的伤口。
第二章:陶土里的裂痕
走出派出所时,暮色已经浸透了天空。杨锦天闷头往前走,帆布鞋在地上拖出 “沙沙” 的声响。胖子拽了拽瘦高个的衣角,两人放慢脚步落在后面,像两条犯错的小狗。
“说吧,到底怎么回事。” 杨昭突然停下,转身时路灯恰好亮起,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。
“就是喝了点啤酒……” 胖子挠着后脑勺,声音越来越小,“司机绕路,胖子跟他理论,他就骂我们是没人管的野种……”
杨昭的目光猛地收紧。她想起父母车祸去世那年,杨锦天刚上初一,被同学堵在厕所里骂 “没爹妈养的”,回家时书包里的课本被撕成了碎片。那天晚上,他把自己关在房间,第二天出来时,眼睛红肿得像核桃,却笑着说 “姐我没事”。
“钱我先垫着,从你零花钱里扣。” 她转身继续往前走,声音有些发哑,“下周的陶艺展志愿者名额,我给你报上了。”
杨锦天猛地抬头:“我不去!那帮老家伙看我的眼神跟看贼似的!”
“不去也得去。” 杨昭的语气不容置疑,“要么去学拉坯,要么跟王叔叔去工地搬砖,自己选。”
工作室的灯亮到后半夜。杨昭将修复好的瓷瓶放进窑炉,火光映在她脸上,照出眼角新添的细纹。手机在案头震动,是志愿者群里的消息,有人问 “那个总打架的弟弟会不会捣乱”。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方,最终只回了个 “不会”。
窑炉的温度逐渐升高,将陶土中的气泡一点点逼出。杨昭看着观察窗里逐渐变红的坯体,突然想起父亲生前说的话:“好的瓷器,总要经历烈火焚烧,那些看不见的裂痕,烧透了才会变成花纹。”
第三章:不为人知的花
陶艺展开幕那天,杨昭特意早起给杨锦天熨了衬衫。少年别扭地套上衣服,领口的扣子系到最上面,像只被捆住的刺猬。到了展厅,他果然缩在角落玩手机,直到杨昭把他拽到一组残破的陶俑前。
“看这个。” 她指着陶俑胸口的裂痕,里面嵌着细碎的彩色玻璃,“这是去年获奖作品,作者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,右手不方便,就用左手捏坯,故意留下这些裂缝,再填上玻璃。”
杨锦天的视线在陶俑上停留了很久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额角的纱布。这时,一个穿西装的老头怒气冲冲地走过来:“你就是杨昭的弟弟?昨天是不是你把我的样品碰倒了?”
杨昭刚要开口,杨锦天却突然站到她身前:“是我碰的,对不起。我赔。” 他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钱包,里面只有几张零钱和一张褪色的照片 —— 那是他们全家四口唯一的合影。
老头愣住了,随即摆摆手:“算了,小孩子不懂事。不过这陶土你得帮我收拾干净,明天就要开展了。”
那天下午,杨锦天蹲在地上,用小刷子一点一点清理碎瓷片。阳光透过天窗落在他身上,灰尘在光柱里跳舞,像无数细小的金粉。杨昭坐在旁边拉坯,偶尔抬头,看见他认真的侧脸,突然觉得那些不为人知的伤口,或许真的能开出花来。
闭展时,杨锦天偷偷塞给她一个小东西。是用碎瓷片拼的小雏菊,花瓣边缘还带着毛刺,却歪歪扭扭地朝着太阳的方向。杨昭捏着那朵冰凉的花,突然想起少年那天在派出所,攥得发白的拳头。
回家的路上,杨锦天踢着石子往前走,声音闷闷的:“姐,下周…… 我还来学拉坯吧。”
杨昭笑着点头,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落,滴在衣襟上,像一滴不小心溅上的釉料。路灯次第亮起,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那些曾经横亘在姐弟之间的裂痕,在晚风里慢慢舒展,变成了看不见的花纹。
原来有些种子,就算落在石缝里,就算不被人看见,也会拼尽全力,在无人知晓的角落,悄悄开出属于自己的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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