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色正浓的琰昭国京城郦都,御花园在暖阳下宛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。柳烟成阵,姹紫嫣红的繁花铺满视野,所有景物都似从画中走出,而那位身着绿罗裙的少女,便是这画卷上最灵动的点睛之笔。她身姿轻柔,脚步盈捷,眉宇间的怡然神态,比满园春色更添三分韵味。
少女凝视着眼前盛开的鲜花,思绪却飘向了故乡。那里盛夏独有的晚妆花,一丛丛一簇簇的紫红色,曾带给她最简单的快乐。可此刻想起,思乡之情翻涌,细密的惆怅如藤蔓般缠绕心间。
就在这时,喜春亭里一个少年的身影闯入眼帘。他带着挑衅的眼神和傲慢的姿态,一身铅白织锦缎袍上,银色丝线绣着团云暗花,整个人仿佛覆着一层寒霜,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疏离感。可那眼神深处,却又藏着几分顽劣,似是顽童们的领头者,将身段放低,带着戏谑的意味。
少年斜倚阑干,睥睨着周围或皱眉或摇头的宫女。身旁红袍小太监承袭了主子的骄傲,正得意洋洋地嚷嚷:“你们都是猪脑袋不成?这么简单的谜语都猜不出?‘水绕孤舟舟荡漾,云中涌月月朦胧’,不过一个字罢了!”
原来是猜字谜。“水绕孤舟舟荡漾,云中涌月月朦胧”—— 这谜面在绿裙少女靳云姜眼中简单至极。她忍不住轻笑,笑宫女们噤若寒蝉的模样,也笑小太监狐假虎威的谄媚。
“扑哧 ——” 笑声脱口而出,绿罗裙的下摆随之一颤。红袍太监厉声喝道:“谁在那里?” 靳云姜心知不妙,吐了吐舌头,低垂着脸走出,情急之下忘了行礼,只木讷地站着:“是我。”
“你吃了豹子胆!在六皇子面前竟敢自称‘我’?!” 太监的呵斥让靳云姜心头一震 —— 眼前这少年竟是传说中的混世魔王、六皇子楼青煜?她紧张得心慌,却又按捺不住好奇,偷偷打量起这位 “老虎屁股摸不得” 的皇子。
楼青煜把玩着空酒杯,似笑非笑地斜觑众人。他额骨饱满,鼻梁高挺,下巴尖削,剑眉星目俊美无俦。身上既有灵气儒雅的斯文气质,又透着刚毅骁勇的英武。玉带皮靴衬得他英伟不凡,最动人的是那长而密的睫毛,在光线下如透明羽翼,让人想触碰却又怕惊扰。靳云姜看得有些走神。
楼青煜踱步上前,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问:“为何发笑?”
“因我知晓谜底。” 靳云姜敛神,不卑不亢。
“你说 ——”
“是‘悬’字。” 她胸有成竹。其实她没说,真正让她发笑的,是众人明知谜底却装作不知,只为配合皇子的优越感。
楼青煜心中微动 —— 寻常宫女在他面前唯唯诺诺,这少女却坦荡直言。他挑眉问:“你是哪个宫的宫女?新来的?”
“是,在尚衣局当差。”
话音落下,周围太监宫女的眼神多了几分轻蔑。楼青煜亦有些不屑,拨了拨衣袖,再次睥睨她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靳云姜。” 她微微低头。
“芙蓉不及美人妆,水殿风来珠翠香。” 楼青煜低声念出诗句,目光在她身上流转。眼前少女虽着素色罗裙,却比满园繁花更显清丽。他指尖轻叩阑干,忽然轻笑:“尚衣局的宫女,倒比御花园的花还懂风雅。”
靳云姜不知如何应答,只觉这六皇子与传说中 “混世魔王” 的形象截然不同。他眼中的傲慢与顽劣交织,偶尔闪过的锐利又似能洞察人心。正当她怔忪时,楼青煜忽然凑近,长睫在眼睑下投下阴影:“靳云姜…… 这名字倒像江南的雨,带着点湿意。你故乡在哪儿?”
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靳云姜心头一紧,思乡之情再次翻涌。她垂眸道:“回殿下,臣女故乡在江南。”
“哦?” 楼青煜饶有兴致地挑眉,“江南的晚妆花,可比得上郦都的牡丹?”
靳云姜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惊讶 —— 他竟知道晚妆花?楼青煜见状,嘴角笑意更深:“方才见你望着花丛出神,猜你必是想起了故乡的花。” 他顿了顿,指尖划过石栏上的雕花,“这谜面你解得不错,只是不知…… 你可解得了人心?”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太监的通传声:“皇后娘娘驾到 ——” 楼青煜闻言,脸上的玩味瞬间敛去,恢复了疏离的神态。他瞥了靳云姜一眼,淡淡道:“记住,今日之事休要外传。” 说罢,便随众人迎向皇后的銮驾。
靳云姜立在原地,望着他离去的背影,心中五味杂陈。方才的短暂交锋如惊鸿一瞥,让她窥见了六皇子傲慢外壳下的复杂。绿罗裙在风中轻摆,她低头看了看手中攥紧的绢帕,那上面还残留着故乡晚妆花的淡香。
御花园的春色依旧撩人,但靳云姜知道,从这一刻起,她的命运或许已与这位传奇皇子悄然缠绕。尚衣局的宫女与混世魔王的初相见,如同一粒投入湖心的石子,在平静的宫闱中漾开了未知的涟漪。而那句未说出口的 “解人心”,又将在未来牵扯出怎样的恩怨情仇?春景正好,故事却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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